天使替我爱你

【天使替我爱你】

我看见武鸣东全身赤裸蜷缩成一团,暴露在阳光下。

脑袋被砍下时,可以看见脖腔里的血早已凝固,接着肢解四肢,也没见到血沫四溅的惨象,直到肢体被割成小块后,开膛取内脏时,才有些许粘稠、乌黑的血汁流到地面。

半空传来羽翼煽动的声音,我知道,天使来了。

我第一次听见天使煽动翅膀的声音,是在十八岁那年春天。

邻家伍哥结婚那天晚上,我用爸爸的剃须刀割断手腕动脉——为了结束我的初恋。

看见鲜血奔涌而出,泻满床单那一瞬间,耳畔传来一阵噗啦啦的声音,像是羽毛在煽动,接着,又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,有人站在我面前,那人身后光芒四射,我看不清他的脸,只看得见肩膀后高耸着一对羽翼。

天使!我见到了真正的天使。

天使叹息了一声,对我说:“不,你还年轻……”说完,便转过身,腾空而去,只给我留下一双翱翔远去的黑翅影像,翅膀轻轻煽动着,在光环中逐渐变小。

我在医院急救室里醒来时,看见爸爸坐在床头,满脸泪光。

我这才意识到,我的自杀行动,将彻底摧毁爸爸的生命希望。

我终于按照爸爸的愿望,考上了西部大学,送我入学前夜,爸爸喝了很多酒扶他上楼时,我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噗啦啦的声音,我还以为是谁家养的鸽子在闹腾。

第二天,爸爸在睡梦中永远离开了人间。

捧到爸爸骨灰盒的时候,我突然想到昨晚听到的羽翼声……或许,那是天使在扑弄翅膀?

大四临毕业的那个春天,我加入了求职人潮中,每天乘地铁穿梭与高楼之间。

一天,我在地铁车厢里又听到了久违的翅膀扑弄声,这一次,不是一对羽翼煽动,而是千万对翅膀在扑腾,像是鸡窝炸了群。

接下来,在公车上,写字楼里,那种鸡窝炸群般的扑腾声不绝于耳,我感到万分恐惧,逃命般回到校园,直到躲进宿舍,耳朵才清静下来。

我再也不敢出门,从春天到仲夏,我一直躲在宿舍与图书馆里。

那一年,亚洲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瘟疫——先是禽流感,然后是非典。

就在那些人人自危的日子里,武鸣东走进了我的视线。

他高大黝黑,笑融里闪耀着太阳光芒,光束直射我幽暗的内心深处,撩动起我十八岁那年曾有过的心痛与心跳。

又想起我那场绝望的初恋,想起邻家伍哥。

“伍哥……”我脱口而出。

“你,你认识我?”他的惊讶,羞红了我的脸。

接下来的日子里,我们沉醉与对方柔情蜜意中,心灵交汇牵动原始欲望,那是一种在冰天雪地中找到暖窝的感觉。

攀登雪山,是武鸣东最大的愿望,初秋,非典危机结束,我们一同踏上青藏高原。

从拉萨沿青藏线向西北方向行驶直达启孜峰下,银白色山体圆润、厚实,在阳光下,散发出唐古拉山脉特有的光泽。

没有陡峭得险峻的岩壁和冰坡,只有空旷的蓝天、白云和阳光,启孜峰是登山爱好者尝试探险的理想之地。

临登山前夜,我独自站在帐篷外面,耳畔又想起翅膀煽动的声音,仰望蓝天,一片寂静。

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。我回到帐篷,鸣东已经躺在双人睡袋里等我。我凑近他的脸,贪婪地打量他,从他挺直的鼻梁投在面颊上的淡影上,我读到死亡的阴影。

“东,咱回去吧,我怕……”我蜷缩在鸣东怀抱里,浑身颤栗。

“傻瓜,怕什么?”鸣东把我搂得更紧了。

“我怕你会死,真的,我有很不祥的预感。”我向鸣东叙述了十八岁那年开始的故事,关于翅膀声音带来的死亡讯息。

鸣东沉默了好一会儿,问:“你知道天葬吗?”

武鸣东的肢体被顺利切割成小块后,半空传来羽翼煽动的声音,我知道,天使来了。

天蓝得庄严肃穆,黑精灵一般的鹰鹫在蓝天下盘旋飞翔。翅膀拍打出噗啦啦的声音,我多么熟悉这些声音啊。

这就是十八岁那年,我所听到的天使声音,这就是十八岁那年,我所看到的天使翅膀。

天葬师向的鹰招招手。鹰鹫们纷纷上前,不多时,鸣东的肌肉和内脏都被吃得干干净净。

天葬师再把鸣东的脑袋和髋骨、大腿骨砸碎,捧出糌粑,与碎骨揉成团,再把地上的血水粘干,然后扔向半空。鹰鹫展开双翼,姿态优雅的扑向糌粑团,张嘴衔住,准确无误。

史上第一位登山遇难者的天葬仪式顺利完成。

鹰鹫们转过身,腾空而去,只给我留下一双双翱翔远去的黑翅影像,翅膀轻轻煽动着,在太阳光环中逐渐变小。

目送鹰鹫飞向太阳,如同十八岁那年目送天使。

我泪流满面。

“鸣东,天使替我爱你,相信你在天国一定快乐。”

来源:女娲笑话大全  xiaohua.ngnvip.com   鬼故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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